[X-Men][EC] 紀念品 In Memory Of (AU)(1)

寫在前面:
他曾是前途無量的演員,但是卻消失在星海浮沈中,跑到一個遙遠而寒冷的城鎮,隱身在葬儀社。
他非常年輕,現實的不友善讓他選擇逃避,但久病的母親過世後,他必須學習開始面對。
因為內心有一些鬱結,難過到看了傻白甜風格的電影都可以引發收不回去的悲情,我一直認為沒有全然的happy ending或bad ending,缺憾中可以有一絲甜美,圓滿中也會有一絲遺憾,所以我就這樣寫了,從來寫作是為了有什麼話想說,這篇文也是,它不會是一篇討喜的文


1.

Charles在大廳裡舉著手,揮了好幾下,終於,拖著行李箱四處張望的Raven看見了他。

「旅途辛苦了。」Charles接過了Raven的行李箱,「妳一路上沒怎麼休息吧?想吃什麼嗎?

「臨時買票就這樣,沒什麼選擇。」Raven說:「我餓死了,半夜起飛清晨轉機,除了酒吧之外沒一家店營業,我喝了兩杯馬丁尼以後就後悔了,難喝死了,還搞得我胃痛。」

Raven收到Charles寄來的e-mail時正在出差,既使要跟上司告假一定會令Raven為難,她仍然從陽光燦爛的矽谷衝來這個就算是盛夏也滿天烏雲的蒼白北國,代表父親那邊的親戚,除了父親之外其實沒有人有義務出席,他沒來並非出自於無情,實在是因為他前年去世了,他的葬禮Charles和母親當然也出席了,在角落的位置上看著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來來去去,有人認出Charles的母親,向父親現任妻子致哀後——現在變成未亡人了,又向母親點了點頭。

她沒有血緣上的義務,但還是排除萬難前來了,她在回信中簡短地對Charles說:這是我該做的。

「我想吃海鮮燉飯,我下午還要遠端開會,時差弄得我有點亂。」她說著,不禁停下來問:「那家店還在吧?」

「還在。」Charles握著方向盤,直視著前方微笑著:「媽也很喜歡馬德里小酒館的燉飯,她最後的時光裡,每天期待的就是今天是誰送飯來,還不客氣地點起菜了。」

「化療後胃口還能那麼好嗎?」Raven問:「不是什麼也吃不下,就算吃了也都吐出來嗎?」

「後來沒做化療了。」Charles簡短地解釋。

沒有痊癒希望的,就不用自找折磨,越早認清這一點就越早解脫,Raven一下子就明白這點,兩人突然陷入一陣沈默。

「啊!對了!我舅舅一家人昨天已經到了,他們睡客房和主臥,我房間今天晚上就讓妳睡吧?我去睡地下室的沙發。」Charles硬是想了點什麼來說,以免場面過分尷尬。

「為什麼不一起睡?像以前一樣。」Raven在車裡侷促地伸了個懶腰,嘴張得大開打著哈欠,「反正你又不會對我怎麼樣。」

「我的表弟也這麼說。」Charles說:「為了讓妳不要亂想,我先聲明我對Alex完全不感興趣,長相是還可以啦!甚至還稱得上是帥,但是聊幾句後就知道是不同世界的人,和大多數人一樣功利。」

「你覺得他會不會也是⋯⋯」

「我不在乎。」Charles偏頭睨了Raven一眼,「是的話又怎樣,難道我要以兄長的身份引導他出櫃,幫他引薦對象嗎?收起妳好為人配對的習慣,不要亂講話。」

「我在他們面前什麼都不會說的。」Raven承諾,又打了一個哈欠,把前座的椅背放下,「我睡一下,到了餐廳再叫我。」




Charles一邊吃著微波加熱的午餐剩飯,一邊瞪著電腦——中午用餐時,Raven的眼睛比胃還要大,Charles已經往自己盤子裡盛了三次,偌大的鑄鐵鍋裡的那座燉飯山卻不見減少,Charles一面叨念著浪費,一邊喚來了侍者要來打包的餐盒——螢幕上顯現的是一片空白的文字檔,Charles得要在明天的告別式致悼詞,可是現在還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一不留神,卻已經點開了網路上的連結,看著脫口秀嘿嘿傻笑,到底為什麼會那麼難寫?抓著頭髮思索的時候又不自覺地看起了冰桶挑戰了。

這就像是「你一生中最喜歡的五部電影」一樣,你問我最近的或去年的甚至最近十年的都好,但是一生?實在很容易令人語塞——雖然我這一生也不過短短二十一年,取巧一點的話,聲稱自己是某一位演員或導演的影迷,然後列出這個人的代表作。

然後Charles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地下室的沙發上放電影看了,連怎麼走下去根據什麼選片怎麼播放都沒有印象,只知道片中的男主角痛失妻女之後,重遊和家人去過的舊地,展開一場自我放逐之旅,路上還順手殺了幾個仇家⋯⋯

男主角的車子在半路上爆胎,他下車換備胎,一輛12人座的觀光巴士停了下來,似乎是兼任導遊的司機下車查看,鏡頭照往那位司機之前在男主角沾滿油污的手停了一兩秒,那好像冬天的樹枝一樣長而枯瘦⋯⋯

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按下暫停時Charles才發現電影已經播了九十幾分鐘,似乎即將進入尾聲,我竟然不知不覺就快把這麼無聊的片子看完了,Charles暗自咒罵,上樓開門。

Raven和Charles的舅舅一家已經混得很熟了,她拎著兩個購物袋進門,不只是去吃飯,還逛街嗎?Charles自咐著,我到底虛度了多少時間?

見Charles皺眉頭,Raven急忙解釋:「我沒有黑色的衣服和鞋子,所以去買了⋯⋯」

Charles搖搖頭,「我是因為一個字都寫不出來而煩惱。」

「要我幫你寫嗎?」Raven熱心提議,也未免太熱心了,她下午探頭過來一起看那些無關緊要的影片時,應該就料到這一點了,Charles想。Raven補充:「看在你常幫我寫微積分作業的份上。」

「妳早點睡吧!」Charles拒絕了,這件事假手他人就太丟臉了。


Charles坐回了電腦前,想著剛才電影的結局,不行,再看就不知道又會掉進什麼時光黑洞裡去。

況且Charles知道後來的劇情:男主角本來是準備把車子開到懸崖邊,到了目的地要做什麼,相信有點觀影直覺的人都會知道,但是車子在半途爆胎了,男主角上了旅遊團的小巴士準備去附近的城鎮求援,那司機兼導遊,不停歇地用滿口濃重的腔調,講述一個又一個荒誕的故事,為所經過的風景下註腳,男主角意識到自己本來的決心竟然如此薄弱,在夕陽照得睜不開眼的時候,笑了起來,如果非常非常注意看的話,還可以看到他眼角噙著淚⋯⋯

這不算是Erik Lehnsherr最好的作品,因為是限定放映所以也不能奢求票房,甚至聽過的人也不多,Charles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應該說為什麼會看過這部片,完全是因為母親是這個男演員的瘋狂影迷,而地下室一整櫃的影音產品中,有一大塊專屬於他的區域。

「這是我寫的悼詞,你明天在告別式上為我唸出來。」

通訊軟體的另一端除了冒出訊息之外,還有個檔案等待下載,Charles定睛一看,是Moira阿姨。

『Lena還好嗎?』

「正在爬樓梯催生,已經過預產期一天了。」

Moira的女兒Lena今年十六歲,未婚懷孕,孩子的父親是高中同學,Moira的評價是這個人不壞,只是沒用了點,就和大部分的男人一樣,只是他們用每兩個星期入帳的薪水支票掩飾這一點,在這種時候只會慌張,什麼忙也幫不上。
『我可以「參考」一下妳寫的嗎?』Charles怯怯地問,覺得打字的動作也變得小心翼翼。

「我大學就認識Rose了,我跟她一起在兄弟會辦的派對和男生拚酒,足球隊員都喝不過我們。」

「一起約好上必修課時不穿內衣坐在最前排。」

「而且我也是第一個讀她瑪麗蘇文的人。」

「這些事情對你而言具參考價值嗎?」

Charles從來沒聽過這些事,卻覺得這一切不難想像,打開了下載完成的檔案,然而Moira的文章裡,並沒有提到什麼胸罩,只是娓娓道來她們的當年,讀著讀著,抬起頭來想要回些什麼話時,Moira早已離線。



眼看天色亮起來了,Charles匆匆做了個結尾,把自己的文章和要代念的那份一起列印出來,老舊的印表機嘎嘎作響時,牆壁裡的管線也發出了水湧流的聲音,樓上的腳步表示有人已經起床盥洗了。就像一個普通的家庭一大清早開始一天的方式,準備上班的準備上學的忙亂成一團,熱熱鬧鬧地從房間一湧而出,等等他們就會下來了,然後在拉下車庫的門之後歸於寧靜——除了今天是週六之外。

Charles才發了一下呆,幾間浴室就已經被佔滿了,只好走進廚房,煮了一壺咖啡,烤了麵包,煎了蛋和培根,其實並不想在一大早吃得那麼豐盛,尤其是像今天這麼一個有一千件事情需要注意的忙碌日子,但如果Charles不弄的話,Katherine阿姨就會翻出冰箱裡的東西,把自己原本喜歡的食材煮成一桌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餐點,她也是好意,只是上次刮花了一個不便宜的好鍋子。
坐在餐桌邊自己以往慣習的位置上,啜著咖啡,低頭正好看到桌面上的印子,拙稚的字跡,是小時候習字時太用力透過紙張刻上了木頭的,那些日子,回想起來也不是太遠的事,直到Raven穿著昨天剛買的黑色洋裝和鞋子走下樓,「早,妳自己弄早餐吧!」Charles招呼著。

Raven望了一眼料理檯上的食材,「我想要吃半熟蛋,幫我弄。」

「是不是還要幫妳弄成愛心的形狀啊?」Charles碎唸著走上前,迎上Raven近乎諂媚的笑容。

「不用特別弄什麼形狀,但是邊緣不要焦掉。」

這要求實在無恥,更別提滑溜溜的蛋還要輕輕地擱在烤得有點過焦的吐司上,不能放在盤子上。




載著一車的人來到告別式會場時,工作人員還在做最後的佈置,捧著鮮花來來去去的,接洽的Emma迎上前來招呼Charles,並請家屬先確認一下場佈。

Charles環顧會場,簡單的方案,這只不過是普通的禮拜堂,沒有挑高圓頂,沒有彩繪玻璃,甚至沒有那一排排的長椅,只是把一張張折疊椅排在一起⋯⋯
「最該確認的是棺材裡面躺著的人。」Raven小聲提醒。

「妳奇怪的電影看太多了。」Charles回嘴。

「沒有你看的奇怪,《紀念品》那麼無聊的電影你也看得下去,果然是文藝青年。」Raven說:「這種片不管男主角再怎麼帥,我最後都會不爭氣地睡著。」

聽Raven提起昨晚自己丟下悼詞不寫,閒晃著看起來的電影,Charles不禁摸了摸胸前的內袋,沒忘,好險,除此之外,還覺得臉有點發熱,想再說些什麼反擊,想起自己的職責,連忙煞有其事地繞著場地,放大的照片,有;翻了翻陳列的幾本相簿,沒錯;簽名本,在,筆也準備好了;印有節錄經文和詩歌的程序單,頁序是對的;還有花,花是最重要的⋯⋯Charles回頭,沒看見Raven,走出門才發現她和工作人員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我跟他們說這個標示有點不清楚,但是他們說⋯⋯」

「沒問題。」Charles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是我說要這樣子的,非常明顯。」

望著放在門口,還有棺木上的玫瑰和鳶尾花圈,名字加上中間名,顯著得讓人忽略,就像猜地圖上的文字一樣,大多數的人總是猜不中就越往細節裡鑽,殊不知謎底是「太平洋」或是「美洲」。

葬儀社員工搬來另一個花圈,Charles對自己的小聰明有點得意,那些口口聲聲說他們「多麼愛Rose」的人最好如他們所言。

正準備調整一下剛搬來的花圈,Raven恍然大悟的驚呼聲惹得Charles不禁回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把時間留給至親,都到齊了嗎?」工作人員問道。

Charles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我們就把大門關上,等到8:50分再讓觀禮親友進場。」負責人宣布,剛才搬花圈的工作人員也跟著走出門,關門的聲音竟意外地響亮,剛剛實在不能怪Raven嚷嚷得太大聲。

把近距離看最後一眼的時間讓給了Katherine阿姨,Charles遠遠地站著,告別這件事,很早就開始了,況且看過受病魔折磨的憔悴,還有最後使用了嗎啡之後感覺不到痛苦反而氣色看起來不錯的日子,現在只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穿上正式的套裝畫好了妝,如果真的有靈魂存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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