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en][EC] 紀念品 In Memory Of (A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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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k睜開眼的時候覺得全身都在痛,腰懸在座墊與座墊間的空隙上,手臂卻被壓著,陷在座墊深處,身上的襯衫已經皺得不像話,似乎還沾著口水,不知道是衣服還是身體,總之發出的味道同樣不太好聞,嘴裡像是長了苔蘚,是從腐朽的內臟飄來的孢子長成的,這絕對是自我厭惡的最佳時機。

身邊的那個人把頭埋在Erik胸前,所以Erik只能看到Charles的頭頂,一縷縷的髮間有股好聞的味道,但直到飢餓感在腹中翻滾,才想起那似乎很像是煎培根的香氣,就像給車子換機油時會莫名想吃速食店裡的炸雞一樣。

那東西竟然仍橫在兩人之間,以為伸手摸到了遙控器,把閃著刺眼彩色光芒的電視關了,就可以把身體的反應一併關掉。

不知道這玩意是和頭上的燈泡一樣熱了一夜,經過一夜的折騰也不消退,亦或是到了早晨又甦醒了?

這對Erik從來不是困擾,慾望激起了然後發洩了,不就是直覺而簡單的流程嗎?而連慾望也沒有的時候就更簡單了,反應和青春痘似乎是相依共生的存在,但眼下的情景似乎正推翻這種假設,那麼年齡只有自己的一半的Charles又是怎樣?雖然有些微的好奇心,但還不足以驅動Erik求證。

「好冷唷。」Charles含糊地抱怨著。

「你要不要回床上睡?」Erik輕輕拍了拍Charles的臉頰想喚醒他。

「我很懶惰,不想動。」

「那我幫你拿毯子蓋。」

「在我床上,我還要枕頭。」

Erik小心起身,為Charles拿來了毯子和枕頭,Charles還配合地稍微抬起脖子,等枕頭放好,拉上了毯子時還不忘道謝,「想洗澡的話,浴室門口的櫃子裡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可以先穿我的T恤和短褲,堆在斗櫃上面還沒折,是乾淨的。」

Charles說得太有條理,太理所當然,Erik直到頭上身上都佈滿了泡沫,才想起自己是有其他選項的,比如說可以就這樣走出Charles家門,日光會讓人自慚形穢。

手上都是肥皂泡沫,握緊了又顫巍巍地滑開,這樣弄著特別刺激,Erik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低頭卻仿佛看見那張臉,那雙藍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自己,就像能看穿自己。

好吧!如果這是解決問題最快的方法,這只是想像而已,沒有真的做什麼,我沒有把東西塞進誰嘴裡,讓他再也說不出那些鬼扯的藉口,也沒有押著他的腦袋,但是讓他不由自主又是另一種感受,最棒的是不用擔心被牙齒咬到⋯⋯

 

「我早上還有班。」Erik來到地下室的沙發旁邊,彎身向Charles,輕聲表示該離開了。

「早點回來。」

「可是我不住這裡啊!」Erik提醒。

「先親一下。」Charles把埋在枕頭裡的臉露出來。

Erik隨意地碰了一下Charles的臉,從椅背上抄起了外套,望見那些空的紙餐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們撿拾起來拿到樓上扔進廚房的垃圾桶裡。

今天的天氣晴朗,走出大門,走進了陽光裡,覺得暖烘烘的,昨晚大部份的萎靡已和體內湧出的羞恥一樣,被洗去,隨著嘩啦啦的水聲沖得無影無蹤,殘存的也即將在陽光下燃燒殆盡。

還好我做了對的選擇,Erik想,那棟房子有問題,住在那裡的人寧可待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也不願意到地面上來看一看,就像鼴鼠一樣選擇繼續冬眠,不僅如此,還想把善意的旁人也拉進他的黑洞,那會吞噬人的陰陽魔界,昨晚來找你是我不對,以後不會再犯了。

Erik上了車,俐落地扳下遮陽板,流暢地將車倒出車道,又反轉方向盤,開上住宅區的巷道,在第一個停止路標前停下,從後照鏡回望了一眼轉角的那間屋子,然後加速駛離,不敢再多看一眼。

 

Joe已經連續一週在讀報會議裡墊底,一大早找來問讀者,問他們對手上版面每一則新聞的意見,讀者看不到撰稿者所以可以暢所欲言,但對Joe而言簡直是輪流行刑,凌遲羞辱。

老編看著螢幕,連轉過頭都懶,「你的報導放在娛樂版藝文版和地方版都不會有人想看。」

可是當我不照抄發行商捎來的新聞稿,寫上藝人過去事蹟對照時,讀者們可是很喜歡這些提醒的,但老編你仍然不高興,「這毀了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默契,以後這家公司的新聞換別人跑。」

沒有消息來源也沒有人脈的記者形同廢物,誰打電話來說有活動就去拍個照,或者就乾脆照他們的意思來個「深入報導」,這反而是默許的,還有外快。

外快的確是如此愁雲慘霧之下的一點安慰,還有因為Scott Johnson的婚姻危機,雖然對他來說有點抱歉——離婚官司打下來不掉一層皮沒辦法脫身的,但是這整個月不愁沒東西可以寫了。

傳說中的第三者是前幾年滿受矚目的女演員Amanda Kirtgrane,就在大家以為她得獎的光環漸退時,竟然又因為介入一線男星婚姻,重新成為話題焦點,時機正好,她很會把握曝光的機會,就像她當初老是把名氣較高的前男友名字掛在嘴邊,記得有一陣子她的代號是「黑暗刺客團長的女友」⋯⋯

Joe突然想起了什麼,翻出還沒整理的照片檔案,看到了昨天拍的照片,這似乎給他什麼線索,打開已經完稿一陣子的檔案夾繼續搜尋⋯⋯

 

「昨天忙死了你要休假,今天這麼忙你又遲到了。」Emma見怪不怪地問:「昨晚你跟誰過夜?」

「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在意我會跟誰過夜?」Erik幫忙Emma收拾放在會場入口長桌上的東西,「為什麼不是最簡單的選項:一個人回家睡覺?」

「我想你沒有回去換衣服,還穿得和前一天一模一樣。」Emma翻了翻Erik的領子,「好不容易幫你燙好的襯衫,竟然皺成這樣。」

「妳只是在旁邊看著我燙衣服。」Erik糾正。

「我在旁邊提醒你,好確保你每一個步驟都是對的。」Emma說:「稍不注意你就會搞砸。」

「我自己就可以的,妳不一定要把妳所有的意見說出來,不是每件事都要做得和妳想的一模一樣。」

「是嗎?」Emma質疑。「我就是這樣看著你親手搞砸你的事業,連同你的人生一起陪葬。」

「我們現在說的是襯衫還是人生?」Erik挑著眉說:「可不可以就事論事,不要每件事情都要牽扯成年爛帳?」這女人的記憶力就是這樣用的嗎?

「你也知道是一筆爛帳嗎?」Emma看了看自己的手,「但是那對我來說還沒有很久,我還記得那些日子,留長了指甲做大膽色彩的光療,鮮紅色、黑色、點綴一大堆水鑽⋯⋯」

「妳在緬懷過去嗎?因為我毀了這一切?」

「我喜歡過你,Erik,剛開始幫你做事,只看見你瀟灑的外表,還有閃耀的才華,我真的極盡所能維護你。但是什麼比得上第一手觀察來得震撼呢?」Emma伸出手,「而且我現在也還是可以做光療指甲啊!你看,多完美啊!我一點也不懷念半夜三點被電話吵醒的日子⋯⋯這位先生您有什麼事?」

Erik隨著Emma的視線轉過頭,Emma似乎是認出了來者的身份,她收起了防備,換上了客氣,「啊!謝謝你之前幫我們做的報導,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我想問黑暗刺客團長——也就是Erik Lehnsherr幾個問題,對於前女友和Scott Johnson的關係有什麼看法,或許他會答應讓我拍幾張照片。」

「這裏我是老闆,你應該問我是否同意。」Emma在Erik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就接話了,「我的員工不接受訪問,不過看在你幫過忙的份上,你可以採訪我,我倒是有不少消息,可以幫你的報導增色不少,你也只是在做你的工作,不是嗎?」

「我會說Erik Lehnsherr拒絕受訪。」那人突然端起了相機,對著Erik連按了好幾下快門,Erik被閃光燈照得直皺眉,還沒意會過來,那個人就轉身跑走了。

Erik想追過去,卻被Emma拉著,眼睜睜看著車子揚長而去。

「別再給他們可以寫的資料了。」Emma鬆開手,「還是你其實還滿懷念受關注的日子?」

「其實我真的想要發表一些看法。」Erik說:「不過當時沒說什麼,現在也不需要再解釋了不是嗎?」

「是的,希望你記住你當初來找我時說的話。」Emma關上大門,「我不是非要你遵守承諾,但你不可能一方面跑到鏡頭前暢所欲言,一方面又希望這種人不要來煩你,這不可能,暴露和隱藏,你只能選一個。」

 

Erik開著空蕩蕩的黑頭車從墓園返回會場時,特地在咖啡店停下,為Emma外帶了她最愛的濃縮咖啡加鮮奶油,準備賠罪,然而車子剛回到會場,在停車場停妥時,電話響了,電話那頭的Emma說:「你今天下午就休息吧!」

「怎麼了?」

「來了一堆記者。」Erik遠遠地觀望,發現今天的門廳不像平常那樣冷清靜默,熱絡地擠著一群人,彷彿還能聽到他們的躁動和相機不時閃現的快門聲,「已經對我們的客人造成干擾了,我告訴他們你今天休假,你還是不要出現。」Emma說著。

於是Erik走向自己的車,發動車子之前還在車上翻找著,有沒有一把梳子可以把頭髮整理一下?什麼都沒有,只有置物箱裡的一副墨鏡,這時候不適合戴墨鏡,但是插在胸前口袋倒是不錯,Erik開著車子靠近,拉下了車窗,按了兩下喇叭,似乎沒人留意到這裡,只好停車,開門下車,卻把車鑰匙留在鎖孔裡,引擎也還運轉著,走向了門廳,Emma在那兒徒勞地勸阻記者不要干擾到儀式,Erik手裡握著咖啡走向Emma,只能選一個嗎?Erik一字一字小聲但清晰地說著:「我不幹了,以後不會再來了。」Erik確定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把咖啡交給Emma,轉身出門走回車上,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揮了揮手,然後就像昨天那個記者一樣把車開走,聽著輪胎在碎石上加速的聲音,那意味著隨後會揚起了一陣砂石塵埃。

 

Erik把車開進了商圈的停車場,將這輛無論是廠牌顏色和性能都平凡無奇的車子和各種平凡無奇的車子停在一起,卻不是走向商圈裡的哪家店,而是橫過馬路,走向對面的公園。

水塘邊停著兩隻正在啄食的肥滿鳥類,不像是會在公園裡築巢的物種,Erik猜測這兩隻是候鳥,在北邊的沼澤地度過了整個夏天,在南遷的路上不預期地停留。

沿著小徑漫步,比起在公園看見大型候鳥,Erik更意外的是坐在那張長椅上讀著小說還是什麼其他的書的人,該去打招呼嗎?我今天早上不是才想要逃離這傢伙和他會吃人的屋子嗎?Erik想要掩飾自己,抓起了墨鏡想戴上,才發現那是某個美好的早晨,有人為自己戴上的。

不知不覺已經走得太近,驚動了Charles抬起頭來,逆著從樹梢篩下來的光,瞇著眼睛辨識來者何人,「嗨。」

「嗨。」Erik只能在Charles身邊坐下,「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並覺得自己只能講出客套話,很是愚蠢。

「我正想到你,希望你在這裡,沒想到你就出現了。」Charles說:「我想我許願該小心一點。」

「如果照本來的流程,我現在應該正在把棺材移上靈車,還好我不在的話還有Larry,Emma是一定會生氣的,不過我已經辭職了。」Erik說。

「發生了什麼事?」Charles訝異地問:「你可以領到你這個月的薪水吧?事情有沒有嚴重到要上法庭?」

「不是你想的那樣。」Charles誤會了,他曾質疑為什麼自己會『屈就』這樣的工作,但現在卻準備幫自己向『無良老闆』討公道,「她保護我太久了,她不需要這麼做的,但是我必須要做出選擇。」Erik笑了出來,「或許說被迫不得不這麼做比較貼切吧?」笑出聲來。

「你受到了什麼委屈?」Charles的手貼上了面頰,止住了Erik的笑聲。

Erik只能愣愣地望著Charles,「那不是委屈,那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直視著Charles,和他身後更遠的過去,「我想人總該有些原則的吧?為了擁有更多,說幾個謊話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大家都這樣,可是有一天我發現我失去了說實話的能力,我想喊停,但是太遲了,轉眼之間,我看到她擁有一切我想要的,而我失去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的事業、我的名聲⋯⋯不過那些都不值一提,我以為我願意拿一切交換前途,但是連我所有的快樂,像小孩一樣對什麼都覺得好玩想試一試的好奇心,都變成了患得患失,我才知道我失去了多少,他們都說我很嫉妒她,說我的男性尊嚴無法忍受,對此我無法辯駁,只能繼續抬著驕傲的腦袋,因為那不值一文的自尊,是我唯一僅有的⋯⋯」Erik喘著氣,希冀那來自手心的冰涼可以再一次將失控的情緒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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